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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眼中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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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晴 徐晞泙生在一個官宦世家;他的曾祖父是清末的地方要官,他的祖父在對日抗戰時,更是一名重要的智囊將軍。他的父親在遷台後,曾經擔任過在國民黨內的政府要職。而他的母親,在當時還是臥底的台共情報人物。徐晞泙是家中的老大,他有一個比他小一歲的弟弟,後來又各有一位同父異母及同母異父的妹妹。 徐晞泙從小就與一般孩子不同;上學前他總是喜歡在院子裡挖泥巴抓蚯蚓,把一身弄得髒兮兮的。放學後去爬樹和捉蝸牛是他的例行公事。在課堂上從不專心聽課,若不是在做白日夢,就是說話時答非所問,所以天天被老師罰站。學校發下來的作業,他總是反著寫:從最後一行往前寫,所以沒完成的作業總是在前面幾行。 而徐晞泙的弟弟是個調皮蛋,不但鬼點子多,而且腦子也動得快,經常指使著哥哥去做搗蛋的事。這兩兄弟不但在學校裡的評語極差,在校外更是名聲掃地。他們總是要惹些事:有時把鄰居信箱裡的信件給掉包,有時把停在路旁車子的天線給全拆了,還有一次把一家燒餅油條店的火爐,給填滿了碎石頭。受波及的鄰居經常到學校來抱怨,但學校上下對徐家兄弟的種種惡劣行為,最終也是無奈兩字。 其實,這二兄弟在家裡幾乎是得不到關照的;他們的父親總是藉著有公務在身,在外面花天酒地,經常夜宿不歸。而他們的母親,對老公在婚姻上的不忠誠,更是非常在意。所以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來對付老公和第三者,自然無暇照顧家務。不久雙親離異,隨之各自再婚,重建他們新的家園。徐晞泙和他的弟弟,就在這種缺乏管教的環境中長大。 台灣在過去是有很大的升學壓力,徐晞泙和他的弟弟在唸完國中後,自然進不了好高中。因此,家人透過一些人事關係,把他們分別送到了不同的工商職業學校。 畢業後,徐晞泙的父親為他安排了一份半公務員性質的工作。這是一份相當輕鬆的閒差事,要看管一個縣政府所屬的郊區公園。正巧公園裡有個小池塘,裡面也有魚,這下子徐晞泙在上班時,可以在池塘邊釣魚。這正對著了他的興趣,所以他是天天釣魚。他甚至還到市場買了一些魚,放到池塘裡做魚種。不久池塘的魚就愈來愈多,因此招來了一群野鴨子。 徐晞泙憑著直覺,收留下了這群野鴨子,這當然引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爭論。公園裡的園丁們嫌鴨子到處留下糞便,增加了他們的工作量,要主管把鴨子送去動物園。而徐晞泙卻認為,郊區公園應有自然景觀的氣氛,野鴨子是增加公園的情趣,就鼓吹縣政府留下鴨子。最後這場爭議還是徐晞泙站了上風,因為這群野鴨子很快就吸引了不

當愛遠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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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ty  於是,你知道那一天之後,你已經不再是過去的你,有一部份的你已經跟著孩子離開了。 那是一個很深的話題,沒有人願意主動提起。大家都小心翼翼。越是這樣,你越覺得難過,好像那一段經歷,就這樣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明明心還痛著,身體還虛弱著,該請的假沒有停,要吃的補品還熱熱的在桌上。可是,怎麼大家都像沒發生過什麼事情一樣,只有自己獨自舔著還滲出血的傷口。 他們說,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 他們說,這種事情其實常常發生。 他們說,坐月子不能哭,對眼睛不好。 他們說,都已經當媽媽了,要堅強一點。 他們還說了很多很多,應該這樣、可以那樣。 但是沒有一句話讓人感到平安。 只覺得有無止盡的憤怒和哀痛。 對自己的無能為力,對天主的漠視不管,感到憤怒。 直到,那次在祈禱中遇見了瑪利亞-- 她沒有開口,甚至沒有看著你的眼。她只是,坐在你的身邊,聽你說著「要當媽媽怎麼這麼難」,然後揪著她自己的衣角,低著頭,默默的聽著,陪你一起掉淚。 她總算對著你說了一句,「當媽媽,真的好難...」,她的眼裡還泛著淚。 你終於感覺到,自己被接住了。在那不斷下墜的黑洞中,被一雙溫柔的手接住、且被理解。大家都不願說出口的,有一位偉大的母親代替你說了出來,在她母職的生涯中,她體會過陪伴孩子的辛勞,和,失去孩子的痛苦。她是一個那麼遙不可及的模範,但她告訴你在她面對母職時,也有很多徬徨無助的時刻。 「你已經很努力了。」她說。「你做的很好。」 你還是想念那已經離開的孩子,你還是試圖想找出一個理由,你以為這樣會讓自己比較不難過。 「你要不要,試著停下來,休息一下?要不要...試著不要找理由責備自己?你已經夠好了。」她溫柔的拍拍你的背,輕輕的說著,「你值得好好休息。」 然後,你終於再也不勇敢的,放聲大哭。 那些假裝堅強的武裝,在這一刻完全瓦解。 沒有人,能比瑪利亞更懂你了。

誰是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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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瀛  耶穌說過,「 ⼈縱然賺得了全世界,卻賠上了自⼰的靈魂,為他有什麼益處? 」 ( 瑪竇福⾳⼗六 26) 因為錢財從來不是我⼈⽣的⽬標,所以我很放⼼,認為「我不會那麼傻,為了錢財⽽賠上⾃⼰的靈魂。」其實我放⼼得太早了!  許多年前,那時還不流⾏上網購物,⼤家都是到實體店買東⻄。有⼀天我看到了梅⻄百貨公司的減價廣告,對先⽣說,「前兩天我在公司附近的梅⻄買的衣服,現在減價了。照梅⻄的規定,只要我回到梅⻄那家店就能拿回折扣的差價。」他答說, 「還要開⾞那麼遠去拿,算了吧!別去了,就讓他們賺⼀點吧!」我聽後愣了⼀下,因為完全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回答。這是我第⼀次注意到,先⽣對錢的觀念竟然和我⼤不相同。  另有⼀次我們臨時起意去國家公園玩,因為訂不到公園裡⾯的旅社,我便訂了⼀家在公園外的旅社。等我們住進之後,先⽣對我說,「以後別再來這家了。」我問原因,他說,「這家很差。你看,哪有⼈會把微波爐放在電視上⾯?」老實說,這些事並沒有引起 我的注意。我很奇怪,為什麼他有如此⼤的反感⽽我卻不覺得? 等女兒們⼤學畢業,我們無需再辛苦地存學費,常乘遊輪旅⾏。退休前因假期有限,我們喜歡挑選七天左右的遊輪⾏程,再加上在旅程的起點及終點城市各玩三天,湊成兩星期左右的假期。不同的國家與城市,有不同的特點,我們在各地的旅遊經驗也各有千秋。其中與錢有關的⼀些記憶,特別讓我難忘。因為先⽣脫⼝⽽出的話讓我意外,當場不知該說什麼,但事後回想,⼜讓我覺得意義深遠。 我們去的次數最多的城市是羅⾺,因為它常是遊輪⾏程的起點或終點。記得有次在羅⾺市區的⼀家普通餐廳中,我看到菜單上的價錢,嚇了⼀跳,當女招待對我說:「 Lady first ( 請女⼠先點 ) 」時,便點了⼀個比較便宜的麵之類;然後女招待轉向先⽣,他不慌不忙地點了前菜、再點正餐,當然也不能錯過甜點。在等待食物時,我便問他,「你不覺得太貴了嗎?」他說:「好不容易來到羅⾺,如果為了省錢⽽錯過了他們的食物,花了旅費卻⽩來⼀趟,豈不是更貴?」 在⻄班牙南部的⼀個濱海⼩城,我們逛到了露天市場,有家店外⾯掛著很多漂亮的圍⼱,標價不貴,我就對先⽣說,「我想買幾條圍⼱送朋友。我現在過去看看,也許還可以講價。」他答,「不要講價了。我們來這裡玩,就是為了幫助他們的經濟,何必講價?」 ⼜有⼀次參加華⼈團體到三峽⼀遊。那時中國的經濟不像現在這麼發達,⽣活⽔準較低。我們的旅遊

愛國獎卷的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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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晴 小時候每次去教堂望主日彌撒時, 總會看到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太太, 站在教堂前院的矮欄杆外邊, 手上拿了一疊像扇子展開狀的愛國獎卷。老太太的個子不高, 有時她還得踮腳才能看到教堂與園內的動靜, 她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來往進出的人群。 來望彌撒的教友, 有一些人會對這位老太太露出微笑, 或點個頭, 但沒有人會前去問候, 或買她的愛國獎卷。教堂主日一共有五台彌撒; 週六晚上是粵語彌撒 ,週日早上有三台國語彌撒, 晚上還有一台是台語彌撒。這位老太太會在每一台彌撒前十分鐘左右出現, 等彌撒開始了, 她就不見了,但是到彌撒快結束時,她又出現了。她就只是站在教堂欄杆外, 孤寂 的看著大家。每逢教會節慶, 或教堂有特別的彌撒, 甚至子夜彌撒和復活節前夕的祭典, 她都不會錯過,老太太會準時"報到", 從不缺席。 那時候, 教堂裡有一位老高神父, 是比利時人, 不但中文造詣高,還會說一口流利的台語。彌撒結束後, 每當老神父出現在教堂門口時, 這位拿著獎卷的老太太就特別興奮。她會走到老神父的跟前, 老神父就會從上衣口袋中, 掏出一張五元鈔票, 買了一張老太太的獎卷。我那時年紀小, 也不懂得怎麼回事, 但是總覺得, 老神父是這位老太太惟一的客戶, 為什麼其他的教友都沒興趣買老太太的獎卷呢? 那時候玩心太重, 一望完彌撒,就等不及到教堂邊的操場去蕩鞦韆, 那會把老太太有幾個客戶的事放在心上。這一幕賣愛國獎卷的情景, 就好像一個童話故事, 每週定時播放一次, 當然每年都不間斷。 有一年, 是在我唸高中的時侯,老神父要回比利時渡假前, 他一如往常, 騎著自行車去拜訪教友, 在路上心臟病突發,在送往醫院的途中 ,就回歸天國了。惡耗傳來, 教堂上下一片哀痛, 大家的心情就好比失去了父親般的沈重。老神父的追思彌撒, 是我最後一次見到那位賣愛國獎卷的老太太。從此之後,就再沒有人見過她了。     直到大約十五年前, 我和妹妹帶著孩子回台灣渡假。那天正好是復活節, 妹妹建議回到小時後的老教堂去望彌撒。我想也好, 反正是回來渡假, 不如帶著孩子, 去看看我們小時候領洗的教堂。我們就叫了部計程車, 請司機把我們帶到台北萬大路的玫瑰堂。當車停下來時, 我們以為他走錯了路。因為教堂已經改建, 過去的矮欄杆不見了, 傳統的歐式建築也變成了新建的樓房。惟一沒變的就是教堂頂上的十字架